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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屹忙忙摆手,先瞧了李氏两眼。 她只低着头站在几步之外,对芸娘和他的话没有半分反应。 他心里一松,却又有些失落,对芸娘说了实话:“那丫头是你外家送来的丫头,阿爹不能随意送人。” 外家?哦,是指那是左夫人娘家送来的丫头。 芸娘听罢,觉着如此说来,她即便说是那飞云刻意想烫伤她,只怕眼前这位阿爹也不愿为她报仇。 做人何必强人所难。 她李芸娘喜欢手刃仇人。 她觉着眼前这位汉子再无其他作用,只恹恹道:“你走吧。回去告诉你家婆姨,昨儿个我阿娘没睡你,她不必因妒成恨,痛下杀手!” 初初被稀粥烫伤时,她忙着担心彩霞。待她也趴到了彩霞身侧,在疼痛之余回想起今日之事,便觉着事情的缘由很明显。 今日左夫人行为就有些反常,主动唤她用早饭,便是想迷惑她,让她等会躲闪不及。 平日的早饭都是早早就上了桌,而今日,怎会到最后米粥才端进屋。 那飞云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盆,直直往前走便是桌子,怎会突然就转向她,且装作趔趄,将整个粥盆向她倾倒而来。 若不是彩霞推开她,只怕她此时早已毁了容。 各种蹊跷都聚在今日一大早,往前推因由,最大的可能便是:昨儿李氏或芸娘有什么事惹的左夫人不快。 而昨日与平日的不同,便是这位左大人在李氏的屋子坐了半日,一直坐到了半夜才走。 虽然他与李氏没发生什么,然而左夫人不知道。 在旁人眼里,这半日加半夜,能发生的情节太多太多了。 芸娘话毕,再不去瞧左屹,只将脸蒙在枕头里,喃喃道:“阿娘,我想回江宁……” 左大人从李氏口中得知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后,同芸娘想的一样,他果然认为这件事只是意外。 丫头子走路摔跤,也是常事。固然端着热米粥摔跤,实在粗心大意,该罚! 但说是左夫人指使,却未免有些说风就是雨。 毕竟,过去十几年,他就没见过嫡妻同旁的女人起冲突。 堂堂二品官的左屹在遇到家务事上,和泥腿子一般的糊涂汉子也无甚区别。 芸娘躺了一日便下了炕,左老太太前来瞧过她耳后的伤处,疼惜的念了半日佛,嘱咐她再莫乱跑,仔细伤处钻了风。 彩霞足足躺了十日。 她伤处的水泡涨了瘪、瘪了涨,层出不穷。初始几日身高热,唬的芸娘又拎着斧子闯出府,去寻安济宝开了药。 待日后褪了烧,彩霞身上疼痛大减,只等着患处重新长皮肉,李家诸人这才松了口气。 便是这十日,左屹左家苛刻庶女的传闻再一次传的街知巷闻。 然而芸娘既不知,也无心去跟着煽风点火。她正一门心思的想着该如何报仇。 虽则听闻左老太太亲自下令,让婆子打了飞云两板子,然对芸娘来说,不够,太不够了。 飞云只是小喽啰,对付她,轻而易举。 然左夫人却是狠角色。 李氏同芸娘一日未与左家决裂,便一日要在左夫人手下讨生活。如何对付她,确然有些难度。 拿住左夫人的错处并不难。 莫说她这些日子连续向李氏和芸娘发难,便是芸娘受了伤的这几日,左夫人都未闲着。 韭菜同蒜头再去厨下取饭时,即便同伙房诸人有交情,都再未取来热饭。 此前因饭菜冰冷,左屹已发作过一回丫头。 而左夫人还依然使旧招,可见她是有恃无恐。 只要有左屹的回护,她便不怕被人拿到把柄。 没有哪一家会因嫡妻折腾妾室而获罚,最多便是被言语敲打两下。 如此一对比,显然她出招让自己解恨更加划算些。 除了左莹,还有什么是左夫人的软肋? 芸娘心中操心这报仇的事情时,李氏那边却有了异样。 ------题外话------ 有时候看到有小可爱打赏或者投票,初九后来是看到了的,都在心里呢。非常感谢大家支持。 第238章 剃度之礼(二更) 李氏的异样表现在: 首先是,在芸娘和彩霞被热粥烫到后,李氏再未去正阳院里向主母请安过。 其次是,她去柏松院向左老太太请安时,顺便讨了一匹粗布。 接着是,她向下人打听了府里祠堂的所在,日日去庙里上了一炷香。诸人只以为她是为了芸娘祈福,并未多想。 等芸娘同李阿婆发觉到李氏的意图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左府在城郊庄子处建了家庙,请了有名望的比丘尼坐镇住持。 左老太太笃信佛教,又兼香油钱添的勤,这比丘尼三天两头进府为老太太讲佛。 没有人知道,李氏何时与这位比丘尼搭上了关系。 只是有一日,晨起,李氏去了柏松院向左老太太请安,李阿婆在房中照顾芸娘和彩霞时,左老太太房中的水仙丫头跑进来,只来得及在院门口向芸娘匆匆留下一句“二小姐快去祠堂”,便转身慌里慌张跑了。 芸娘还未想到水仙来寻之事,会与她阿娘有关。 此时她被李阿婆为耳后伤疤处上完药膏,她正在搭一把手,为彩霞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