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遇
唐小点半夜起床，透过石棉瓦的窗户看过去，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几天后杨娜失禁的事儿被传得到处都是，有人说她得了痴呆症才失禁的，又有人说她喜欢他们班的一个男生，相思而失禁。 唐小点听了这些消息，一笑而过，心里却觉得白白让杨娜瘦了几斤，便宜她了。 徐春梅忙着照顾女儿，无暇再找唐小点姐弟俩的麻烦，这让唐小点姐弟俩轻松了一阵。 唐小点又去打猎了，回来拔了鸡毛让弟弟送给那天‘受惊’的几个孩子，几个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有人拉着唐小名的手说:“唐小名，以后我们都跟你玩儿。” 这话让唐小名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遛烟跑回家抱着姐姐又蹦又跳。 唐小点打了两次猎，眼看着兔子皮越来越多，她准备约着林海波去盘石县城卖兔子皮。 ‘713机械厂’听名字人们以为是生产零件的厂，其实却是军工企业，六十年代建的厂，当时因为国际政治原因，厂址选在离盘石县城约40公里的山里。 为照顾厂里的职工家属，每个星期天早上，厂里开一趟大轿子车进城，下午在县城指定地方等候再开回。 由于是军工企业，车上检查很严，唐小点正头疼怎样把兔子皮带上车，林海波来了，他知道唐小点的苦恼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先上，我后上，到时……” 唐小点眉毛一跳点点头。 星期天一早，唐小点把处理好的兔子皮装进米袋子里，用很长一根绳子扎住口交给林海波，然后锁好门领着弟弟先往大轿车方向走。 等姐弟俩来到大轿车前，大轿车前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唐小点拉着弟弟跟着排队的人，车门口有个穿一身军便服带红袖章的男人，他没有表情地检查，连兜里，背包里，手提袋里都要翻看。 唐小点和弟弟顺利上车，一上车两人立刻往车窗靠近，唐小点伸出脑袋就看见林海波贴在车皮上。 “快～”唐小点轻声道。 林海波麻利地将扎袋子的绳子甩给唐小点，唐小点稳稳接住却没有提上来，而是吊在车窗外，可是袋子太重她有点吃力，唐小名看见不着痕迹地伸出小手抓住绳子，唐小点立刻感觉轻松多了。 林海波随后上车，却没有往唐小点这边走，而是站在离车门最近的地方，他要第一个下车去接米袋子。 开车前，检查人员又巡视了一遍车厢才放心的坐在离林海波很近的椅子上，他招呼林海波说:“小波，来，挤一挤一起坐。” 车开后林海波没话找话跟检查的男人搭讪，唐小点趁机和弟弟使了劲把米袋子拽上来，厂里照顾职工家属，去县城全是免费，但是一天只有一趟大轿车。 此刻车上拥挤不堪，加上道路坑坑洼洼，车上的人忙着扶好踩稳，防止晕车，没有人注意唐小点姐弟俩的小动作，即便个别人看到也是一笑而过，小孩子家能有什么东西？ 一小时后到了县城，车停稳门一开，林海波第一个窜了下去，唐小点也趁人乱的时候将米袋子抱出窗外，窗外林海波稳稳地接住米袋子。 等唐小点领着弟弟下了车松了一口气，她这才有功夫观察盘石县城，这个前世住过三年的地方，童年就在它的陪伴下度过的。 没有快乐，只有苦恼，还有对弟弟的牵绊，还有电流划过皮肤的心跳，只可惜这种心跳对唐小点只是昙花一现，那时她不大，后来…… 想到这她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这里是城乡接合地，走过前面的嘉江大桥就是县城。 这个时候的县城不大，盘石县城跟别的县城不一样，主干道不在县城中间，而是嘉江边的沿江大马路，这条马路叫嘉江路，以嘉江大桥为中心分东嘉江路和西嘉江路。 过了桥，唐小点站在十字路口有那么一阵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要去哪里？还是林海波碰了碰她说:“是去电影院旁边的那个贩卖市场？还是去？” 他不确定唐小点是不是有了去的地方，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低看过唐小点，他总认为唐小点扮猪吃虎。 唐小点不知林海波对自己起了疑心，没有顾及地说:“当然是去你说的地方。” 然后转身往西嘉江路上走。 就在一刹那间的转身，有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孩儿从她眼前路过，向东嘉江方向骑去。 “关～”唐小点张嘴要喊他的名字，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恨这个转身太快，为什么不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或是来个特写，让偶遇无数次的重现。 旁边的唐小名紧张地拉了拉姐姐唐小点的手说:“姐姐你怎么了？” 他还对那一砖头有阴影呢，老是害怕姐姐会不会落下病根，比如像现在这个样子。 唐小点叹了一口气，看到那个男孩时她脑子更清醒了，她重生了，刚才的男孩儿也生动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和她走得方向相反的，但是唐小点笑得一脸灿烂，男孩去的地方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去。 关俊峰迎面吹过一阵凉风，明明三伏天却如沐春风，他往前一看，视线里出现一对姐弟俩，弟弟萌萌地看着姐姐，姐姐痴痴地看着，看着他？不会吧？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关俊峰莫名想起卞之琳的那首诗，这首诗父亲曾跟他讲: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心情，感悟不同的审美意蕴。 而此刻他却感悟到爱情的芬芳，瞬间关俊峰的脸上火辣辣的，再看眼前的女孩儿，明明只有十岁左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定是读那首诗时，早已给它定义成爱情诗，就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关俊峰心里认为只是一首爱情诗，不关爱情。 等关俊峰想明白已经骑出很远，他停下来转头去看，早已不见那一对姐弟俩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