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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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热火朝天的举办,C大的校园格外拥堵。 草长莺飞的节气,早晨刚下过一场雨,午时的太阳格外炽烈,把塑胶跑道上的水都蒸发干净,恰到好处的气温让现场的观众热情高涨。 看台上人头攒动,不少本科生都溜出自己专业的坐席来到研究生院,要一睹研三学神学姐的迷人风采。 赵哲卿一身白色运动套装,马尾高高竖起,站在起跑线上摩拳擦掌。 未施粉黛的她在阳光下依旧耀眼,主要得益于过人的五官和惹眼的身材。 她是C大研究生院王牌专业连续三年国奖获得者,本科时期就已经发表了八篇sci。 而她本人,不仅学习能力牛叉,长得更是漂亮,运动细胞还极其丰富。 一般来说,这种近乎完美的女生会让男生望而生却,可赵哲卿在这方面也是个例外。 自从她到C大上研究生之后,三年期间,不知道有多少院系的学弟学长对其展开疯狂追求。 在C大,她被奉为是建筑学院“一枝花”。 她的倾慕者都拿着喇叭鲜花分散在跑道各处。 她看到场外拿着彩棒冲自己挥舞的李成宇,皱了皱眉,视线快速在他周围扫了一遍。 裁判员的哨声把她低落的情绪拉回来。 她抿唇,做好起跑姿势,坚毅的目光更为她平添一股英姿。 三千米是个魔鬼项目,基本上没有女生主动报名。 其实赵哲卿也不愿意跑,但还不是因为半个月前和某人打赌输了。 全程跑下来,只剩下三名选手坚持到最后。 赵哲卿在最后一圈的时候用已经发花的目光不死心看向看台,最后竟然还能全力冲刺,毫无悬念的替建筑学院拿下第一名。 全场躁动狂欢,她却面不改色不做停留从通道走出去。 李成宇紧赶慢赶追上去,冷不防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他呢?” 风带着丝丝凉意,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贴到脸上的碎发流下来。 她倔强的神情,让人心惊。 李成宇吸吸鼻子,眼神飘忽,索性开口:“不早跟你说过了吗,人亲舅结婚,趁着运动会这两天赶回去喝喜酒了。” 赵哲卿张了张嘴,似乎还是不肯相信,但又无法辩驳。 “他答应过要来看我比赛的!说话不算话,是不是男人啊他!” 李成宇看着气急败坏就口不择言的大小姐,很是无奈,第一次将秤砣偏向了自己舍友。 “谁答应你?你说阿觉?嘿,你别败坏人家黄金单身汉的名声了,上次还不是你上杆子要和他打赌,人搭理过你吗……” 赵哲卿恨得牙痒痒:“你你你!你滚!” 说得她多不要脸似的,上杆子热脸贴冷屁股。 可李成宇的确也就是这么想的。 从研一开学到现在,谁不知道赵大美女疯狂追求了沉觉三年。 可沉觉别说拒绝了,从一开始连和她当朋友的打算都没有。 赵哲卿走了几步,最终敌不过心里的执念,又突然停下脚步。 “哎哟我去,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要撞死我吧!” “你老实说,沉觉是不是有女朋友?” “你不都打听得门儿清,有没有的,你自己都说,有了也得给抢过来。” 李成宇不满地碎碎念。 赵哲卿的确有这个自信。 可三年了,沉觉就跟铜墙铁壁一样,不管她是短发还是长发,御姐风还是软妹风,人家都是坚守不破。 她总得弄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才好继续对症下药。 “你别想骗我!你们一个宿舍三年,会不知道他感情状态?” 李成宇真是喊冤。 沉觉的感情状态,就是没有感情状态。 虽然除了赵哲卿,还有无数风格各异的美女自信满满的前赴后继,让同寝室的几个哥们儿感慨这世道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可涝死的人从不稀罕众星捧月的感觉。 也不是不稀罕吧,他们当跑腿给沉觉送花送情书的时候问正气定神闲打游戏的某人什么感觉,得到的回答是:很爽,但就是烦。 看看,多招人恨。 可偏偏他那张帅脸,就算是发飙五官乱飞都是魅力十足。 “不过……” “不过什么?”赵哲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李成宇大咧咧的说:“他家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我猜这种家庭的,不都奉行什么门当户对,家族联姻吗。” “什么意思?” “就表面上的意思。阿觉这次回辜宁是和一个女生一块儿回的,还是他专门起了个大早去M大接的人。” 当时宿舍几个人就觉得奇怪,有必要吗,绕大半个城市去接人,直接去机场汇合不好。 赵哲卿没说话,李成宇还以为她被劝退了。 可殊不知,赵大小姐已经默默几下M大这个关键信息,制定好下一步计划。 * 晚上几个人要联机打游戏,沉觉竟然也进来了。 “哟,你不当伴郎啊?” “婚礼开始没,你舅妈漂不漂亮?” 沉觉被他们连番问题搞得头胀,沉声呵了一句:“打不打,不打我找别人去。” 众人噤声。 虽说都是大老爷们儿,可没有不怵沉觉的。 研究生的同学年龄跨度都很大,老于那边传来奶孩子哇哇哭声,他和沉觉站在统一战线:“就是,抓紧时间赶紧来一把呗!” “哈哈,老于你要不行就去奶孩子吧。” 李成宇笑得狂妄。 “我孩子都有了,你还追不到赵哲卿。” “我去!不带这样损人的。再说了,咱寝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单身汉,是吧,觉哥哥?” 老二许大量继续输出伤害,“人情书一筐一筐地收,能和你一样?” “擦!” “不打了。” 沉觉淡漠扔下一句,就退出了房间。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抬头看向会场。 临近开席,现场的灯光已经暗下来,宾客也陆续进场。 他站起来,边往外走边摸烟。 忙着招待宾客的靳女士警告儿子:“快开始了你干嘛去?” “又不是我结婚。” 一句话就把靳仪呛得脸色难看。 不过能理解她为什么乐呵得跟她马上就要有儿媳妇似的。 靳光崇磨叽了这么多年,最终在四十六岁这年,举办婚礼,给沉家领回来个媳妇。 其实何必呢。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当年那个小他八岁的初恋女友。 当初沉家不同意又怎样,最后你家儿子过了而立之年,肯要他的还不是只有人家。 沉觉走到外面,看那张巨大清晰的照片。 男人清俊,佳人窈窕,虽然算是实实在在的晚婚,可两人的气度面容丝毫不输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小年轻,养眼得紧。 抽完一根烟,晚霞渐渐铺陈了整片天地,高档酒店前灯光璀璨,贵气逼人。 沉觉掐灭烟头,转身要往里走的时候,一瞥,看到了长身而立的影子。 他的眼睛里掀起一阵汹涌,抬落之间,隐于无声。 看来,十年了,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呵,那就够了,人总是要为自己布下的恶付出代价。 靳光崇和尤纷的爱情故事,真的要算时间,可拉扯至二十余年。 昔日分手的恋人,偶然之下重逢,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互扶互助,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中逐渐认清彼此的心,决定在中年时期再续年轻时期的爱情。 那时候支离破碎的无奈、决绝,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涤,都延续为平淡的相守相望。 现场灯光是淡紫色般的梦幻,沉觉坐在台下,看台上记忆里那个嚣张骄纵的“准舅妈”泣不成声。 她说,她感谢老天,让她能再次走到他身边。 她是后悔的吧。 当初为了骄傲、理想,率先放弃了他们艰难的爱情。 靳光崇倒没有哭。 时任省卫生厅副厅长的他镇定自若,却还是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替新婚妻子拭去苦涩的泪。 替她戴上戒指,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再没有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