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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与我们这些纸页上的人不同。我问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复在此停留,你说是好玩。”他说,“江师姐,你的谎说得太拙劣了。” 这恐怕是江兮缈来到这书中惶恐过最多次的一日。 大多数时候,她总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一个,别人都在困惑中,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解答谜题,指认犯人,给出对策。然而,玉揭裘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令她理解不能。 江兮缈是读了一本小说,然后穿越进这本小说而来的。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玉揭裘所读到的天书也是这本小说。所以,她仍然是掌握全局的那一个。 然而。 “‘八百万’在你们那儿是多少钱?很多么?‘攻略’是什么意思?攻略这几个人能拿到八百万……应当不是杀了的意思吧?”玉揭裘收起储物戒,慢慢翻动那本天书,他说,“纵使有我如今的修为,也还读不到后续。” 他快速掠过纸张,后半部分通通是空白,或许是他读不到,又或许,是尚未书写的篇章。 里面的小狐狸并未占据太多篇幅。 倘若说玉揭裘还有走火入魔,成为最终反派,使得江兮缈受神器重的作用。那小狐狸就是一个登场便死去,只能在短短几章内亮相的炮灰。 玉揭裘所读的天书,讲述的事一个名为江兮缈的角色穿入另一本书的故事。 书中只写江兮缈的主线,但凡江兮缈不参与的情节,又或者重复太多的内容,都根本不会赘述。 他只草草看过,还没来得及读完。 江兮缈看着玉揭裘,惊愕使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玉揭裘说:“你也只是书中人。” “你撒谎!”江兮缈愤怒地呵斥。 “我的确比你更擅长撒谎,不过这次的确是真的。”他微笑,但那不是因为他觉得好笑,只是感到可怜。他可怜,她自以为凌驾苍生,实则也是受摆布的傀儡,演一出他人引以为乐的戏。 “不可能……不,即便如此又如何?庄周梦蝶,但蝶终究是庄周的梦!你们都是假的。”江兮缈瞪着他,对他不屑一顾,“不错,我是每得一人心便能拿到赏金。正因此,才证明你们都受我摆布!” 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玉揭裘也没反驳。 对她来说,他们的确薄薄一层,不足挂齿,是被别的人创造、书写出来的角色。 而他的沉默正是她所需要的。 通过他的有口难辩,江兮缈终于久违地感到安心。她说:“攻略来攻略去,都是些男人事,到这回我都腻味了。我这次只想独美,谁能想到,你居然搞出这种什么自我意识觉醒的幺蛾子——” “‘独美’?” 江兮缈扬扬得意地嗤笑:“我的钱已赚够了。这会是我在这本书里待得最后一世。不为钱,不要男人,只要独自美丽。我不打算跟任何人确定关系。” 他大致意会了这个初次听闻的词汇。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去勾搭慕泽师尊和谢弄峤?”事实上,这一次轮回,玉揭裘也隐约感受过江兮缈的刻意拉拢。不过不想自作多情,因而才没说出口。 从前江兮缈的渊清玉絜有多圣洁,如今的自鸣得意便有多蛮横:“没有男人苦苦追求,对我爱而不得,那叫什么独美?” 玉揭裘望着她雄心万丈的神情,只觉得灰暗无比。 他们之所以被像玩意一样摆弄,说是为了她好玩也不为过。这世上所有人都该供她玩弄一事,已深入她的骨髓。 原本也没有恋旧情的意思,只是想清楚更多真相,而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片刻,玉揭裘阖上眼。 他说:“你以为我们都受你摆布。我不觉得,毕竟,若是师尊当真爱你,便不会只给护令钟给你。” 刀光剑影只一刹那。 那是她的剑,可却贪慕强大到此刻才认主。 护令钟只能护住她隐匿和不死。 却不能保住她不受伤。 剑斩断了她的另一条手臂,江兮缈歇斯底里地嚎叫,再一次跌倒在地。 “……里头还说,你脑内有个‘系统’。它似乎很有本事,能助你离开此处,许也能救狐狸。你若走了,我们都得消失,”玉揭裘挡住她唯一逃脱的路,不过,即便他不挡住,她也绝无逃掉的可能,“剖开你的脑袋的话,能拿到那东西吗?” 系统只会在她死去或任务完成时才会被动登场。 江兮缈一时半会甚至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等到逐字逐句理解,她才开始连连摇头,腿软到站不起身,身下开始失禁泛滥。她向后退缩:“你疯了吗……你疯了!” “没关系的吧?”他的确疯了,或许从许久之前起便如此。玉揭裘脸上浮现起一个近似安抚的笑,“反正你也不会死。” 数月过去,鼎湖宗没落。 争权夺利,外面还有其他宗门虎视眈眈,盛极一时的仙门不得已分崩离析。登仙的真君慕泽一次也未伸出援手,仿佛毫不在意。 弟子们都背上行囊,另谋生路,被屠门的痕迹还未清理完全,便被蓬勃的野草掩盖。 禄焦灼不安,询问寿道:“真能成?” “事已至此,还废话什么?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先有胆量,方能大有可为。”寿道,“唯有以命相搏,才能勉强一试。即便死在他手里,我也甘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