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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安抚的看了眼芸娘,深深喘了口气,视死如归的跟着皇帝去了。 晴日无风,日头暖洋洋的打在人身上,芸娘的心中却一片凉意。 她比谁都清楚,一对恋人冲破重重阻碍站在了一处,是多么不易之事。 若皇帝真的失控做了什么…… 她忙忙摇头,一丝儿都不敢往下想。 殷人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低声安慰道:“莫担心,皇上,不是巧取豪夺之人。” 他的话如一股春风,使芸娘繁杂跳动的心,神奇的平静了下去。 他深深看着她,道:“你又瘦了。” 她的心再次慌乱,急急退后几步之远,直到后背顶到了花园台子,她才住了脚步。 她的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住了栏杆。 她便是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满含深意的目光。 然而,这种目光本该属于别人的,属于另一个姓李的姑娘。 她像一个被动的窃贼一般,窃取了那位李姑娘原本该拥有的东西。 只有借用着栏杆,她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避免她在他的目光中溃败的一塌涂地。 作死是什么意思。 作死就是指,她在拥有他的时候,并不觉着非他不可。当她彻底的失去他时,她才觉着痛彻心扉的想他,念着他。 她没头没尾的开口道:“你何时成亲?我怕是赶不上你的亲事。” 她从她的袖袋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朝他丢去:“五十两,我给友人的礼金,都是这个价。” 他伸手接了她的银子,看着她道:“你要离京?” 果然被他猜中了。她是真打算将他忘的干干净净。 第一步是从他隔壁的宅子搬走,第二步是从京城搬走。 她如今买卖顺遂,又同左家断了关系,没有什么要牵挂的事情。 她果然是功成而准备身退呢。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等看到她发红的眼圈时,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他多么想点醒她,同他定亲的那个人,就是她啊。 然而事到如今,离他抢她,只剩两日。后日夜里,他便能搂着她睡…… 他极其艰难的阻止了他自己想招认的念头。 好吧,他又要骗她了。 且骗的极其彻底。 他知道她痛恨他骗她,只有等日后他好好赔罪。且此事上还有他岳母大人相助,届时他多多求求岳母,帮着他哄一哄她。 他被即将而来的美事想的心里又活了过来,看她远远抵在花园栏杆处,险些将整个人都塞进栏杆顺着花园逃开,他便再不逼迫她,只道: “青竹请封之事,你做的极好。放心,不会有事的。” 小花园拐了几拐之后的偏殿处,年轻的少女怀着宁死不屈的心思,跪在皇帝面前。 她低垂着脑袋,只将目光停留在面前人的黄稠靴面上,却也能感受到那人雷霆的怒火。 她一动不动的跪着,皇帝也一动不动的站着。 两厢里都这般犟着,不知过了多久,站着的那人方冷冷道:“你处心积虑求了个公主名号,就是为了一介鳏夫?” 青竹身子一抖。 他逼近她,一把将她提起身,揪着她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朕哪里不如一个鳏夫?” 他的面孔紧紧抵在她面前,眼中赤红,仿佛含了万丈的怒火,随时要将她燃烧成灰烬。 她身子抖的险些要跌倒,他一瞬间便将她压在树身子上,一把撕开了她的衣领。 初冬的日光打在她面上、她颈子上、她胸前的一抹风光上。 她带着朦胧的玉光靠在树上,咬着牙关,紧紧闭着眼睛。 她时时含笑的杏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泪。 那泪水只顷刻间便掉到了他手背上,仿似铁水一般,烫的他的手一颤。 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咬牙切齿道:“说!” 她缓缓睁了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我阿姐曾对我说,一个人寻找另一半,都要能同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用不着日日见了他要下跪。如此才称的上伴侣,而不是奴隶。” 他冷冷道:“朕准你不跪朕,无论何时都不跪朕。” 她喘了口气,续道:“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然而即便是她,从有孕到生产,长达十个月,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陷害着,只想让她在生子当日一尸两命……” 他立刻道:“已将相关人等拘了起来……” 她反问他:“便是这般又如何?如果皇后当日不是福大命大,那些人已经得逞,便是事后被拘,已死之人能复活吗?” 他一滞。 他自然知道后宫倾轧。 便是他身为皇子、太后当年还势微时,不是没有卷入过后宫倾轧。 他自小便想着,他今后要保护妻儿,让他们远离伤害。 他看的清楚,隆恩盛宠的那个,要么是活的最好的,要么是死的最惨的。 所以,他雨露均沾,对哪个也不过分喜欢。 他以为他做的很好。 她抹了把泪,看着他道:“我惜命,又善妒,我不想同旁的女人争一个人。我只想我的男人,属于我自己。” 她豁出去问他:“皇上若能散了这后宫,只留我一人,我便即刻进宫。你能吗?” 他怔忪当场。 原来她是这般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