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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济宝便道:“你这般颓废,又不说个所以然,我想医你,都不知如何下手。” 他自己先执筷用了两口菜,方劝道:“你如今饭也不吃,药也不吃。你香消玉殒了,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岂不是亏的慌?先且吃两口饭,将小命吊住,我再帮你医相思病。” 殷人离摇摇头,半晌方长叹口气:“我有负于她,只怕她这几日都吃不下饭,我又哪里能吃的下。” “哦?”安济宝听他无头无脑的一句“有负于她”,八卦之心被勾的蠢蠢欲动,转头往大堂望去,见芸娘已刨完了第二碗饭,正在同面前一盘水晶蹄髈做斗争。 半分不见“吃不下饭”的症状。 他再提一提嘴角,转头同情的看着殷人离:“我觉着,只怕你是单相思了……” 第442章 寻证人(九更) 在这人世间,芸娘有三重倚仗。 第一重,是她阿娘、阿婆和阿妹。心中有挂念,她大步往前冲的时候,便不觉着孤独。 第二重,是银子。有银子在手,她便不怕犯错,有靠山。 第三重,是她方才才悟出来的,吃饭。无论往前冲,还是赚银子,人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奋斗,才能勇敢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波。 若像她此前那般饿着自己,实在是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安济宝的视线穿过敞开的雅间门,瞧见她已将半个蹄髈风卷残云的吞进了腹中,不禁再次看向殷人离,同情道: “你说一说,你究竟是如何负了她?但是,出于你我自小长大的交情,我倒是好心提醒你一回,只怕仅仅是你觉着负了她。那位左二,怕是完和你不在一出戏里。” 殷人离沉默半晌,又饮了一杯茶,方道:“我……我曾骗她我重伤不治,引得她关心了许久。后来……” 他和她之间的波折,概括起来,虽是源于个“骗”,可又何止是引得她“关心”的程度。 她和他之间,虽然是她“先动的手”,可后来她不也说的清清楚楚,如若不是以为他行将就木,也不会那般轻易就“动”了他…… 明明有数人都说过,女人一旦被“睡”了,就会一心一意跟着那人。 他的芸娘和他睡的那般好,两厢里都心神俱醉。 然而她发现了真相后,却同旁人说的不一样。 她毫不客气的、花心思设了局的,让所有参与过的人,真的就身败名裂了。 他被皇上在宫里赐了鞭子时,他是真的瞧见,她的面色变都未变过一分。 他一直想不通,为何芸娘同旁的女人竟不一样,都已经委身于他了,却同他说断就断,断的还很决绝。 安济宝不知他是如何骗的她,然一听这话,却拉长声“呀……”了一声,口中啧啧半晌,指着他道: “你完了,你彻底完了。女人都是小肚鸡肠的,最受不了的就是个‘骗’字。旁的女人也就罢了,这左二,却是女人中的女人,比小肚鸡肠还小肚鸡肠。 我同她认识的比你短,也知道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你竟然能骗她,可见你是嫌日子太过舒坦。” 他又摇着头惋惜了一番,道:“原本我想着,左二和你苏师弟的亲事没成,这下你算是来了机会。可后来她竟走了皇上的路子,不知怎地就求了个‘亲事自主’。可惜啊可惜……” 殷人离蹙眉看着他,面上的愁云几乎要榻下来,哽咽了一声,道:“你也曾是京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积累了无数经验。你倒是说说,我同她之间,难道,就真的没了法子?” 安济宝转头看向大堂,见此时芸娘原本一人坐着的四方桌旁,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 此时两人正一同看着几张纸,男子指着纸上的字迹不知说着什么,芸娘面上神情便随着男子的话几经变幻,关心亲切之色溢于言表。 安济宝大大摇着头,叹息道:“她都亲事自主了,你还能有什么机会?” 大堂里,随着面前卖菜蔬的白掌柜将过往送菜的字据一张一张指给芸娘看,她的心便渐渐凉了下去。 她心间挣扎着问道:“我听你家伙计说,黄管事是因挑出了你的错处,才停了同你合作。她若挑的有理有据,又怎能是她的错?” 白掌柜揖了一揖,道:“我开门做买卖,如若是真因货物有问题,买主该如何便如何,我从无二话。可那黄管事,并不是挑的菜蔬的错处。” “哦?”芸娘提眉:“那是因何故?” 白掌柜面上忽的涨红一片,半晌方坦然看向芸娘:“几月前,我无意中送菜,瞧见左掌柜常去幼童园,心中起了那不该起的念头,便日日都亲自去送菜。黄管事瞧出了我的心思,便以此由头,断了两家合作。” 他认真道:“我虽爱慕左掌柜,却心里清楚你我的差距,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左掌柜看在……” 芸娘摆了摆手,低声道:“莫再说。” 此前有人说他喜欢她,她晕乎了一回,损失惨重。如今听有人又来说爱慕,她便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般,听都听不得。 她轻咳一声,道:“你今日所言,可为真?” 白掌柜不知她问的哪件事。然不管是哪件事,他都说的真话,半丝儿不敢欺心。 他将将点了头,酒楼上又结伙上来两三人,同白掌柜一样,皆曾为幼童园送过吃食菜蔬肉食调料等物,却在这两三月里被中断了买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