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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人离扶额想了许久,方明白他说的是戴冰卿。 他闭眼眯了许久,方问道:“如若当初,我同你都向她提亲,你会如何?会退出吗?” 安济宝一个眼盯飞过去,忖了忖,却道:“她同你是表亲。如若戴家要将冰儿嫁你,只怕早早就定了娃娃亲。” 他叹了口气,饮下一杯酒,续道:“此前我家同戴家结亲时,我想的是,这不过是媒妁之言。对我来说,同谁定亲都无甚区别。如若那时你要同我来争,我自让给你便是了。” 他又饮下一杯酒,温热的烧酒将他一张脸烫的通红,口齿渐渐有些不清晰起来:“可如今我想的通透,我,此生只想有冰儿一人。旁的人,同我无甚干系。” 一旁无人接话,只传来悠长呼吸。 安济宝侧转了头瞧过去,憔悴的青年已摊在椅上睡了过去,只眉头依然紧紧蹙起,仿佛依然在记挂细作、刺杀等大事。 到了第二日,安济宝去戴家为戴冰卿诊病时,遇上了前来探病的芸娘。 两人依然在酒楼里碰了面。 “寻到治病法子了吗?”芸娘着急问道。 此前她给江宁去信,曾让惜红羽帮着寻给她接过骨的神医,也不知惜红羽寻见没。 今儿戴冰卿的精神尚可,旧方子在她身上,既没有显出神奇效果,却也暂未瞧见继续恶化的症状。 安济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方道:“我去寻我师父问过,冰儿的病,在一本古书上提过,叫做‘岩ru’……” “岩ru?”芸娘奇道:“什么意思?可是疑难杂症?” 安济宝眼神晦暗:“双ru硬如岩石,反复难医,油尽灯枯。” 芸娘的一颗心顿时往下沉了下去。 就她所知,此类病里,能要人命的,便是“ru腺癌”。 在后世的医学里,如若发现的早,ru腺癌要不了人命。 然而在古代…… 她急急道:“你师父,可有同你说医治法子?” 安济宝静默半晌方道:“有些法子,成与不成,暂不知晓……” “那江宁呢?你可曾寻见我提过的那位老神医?”她问。 他摇摇头,道:“那位神医在此前发洪灾时,已经命丧水里……” 雅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楼外街面上的行人嘈杂声渐渐可闻,将这静谧冲淡了几分。 芸娘缓缓道:“我曾无意得知,妇人此类病,还有一种釜底抽薪的诊治法子。” 安济宝蓦地抬头:“是何法子?” 芸娘闭着眼,将长久的仿佛相隔了一世的记忆细细回想一遍,企图从中寻找更恰当的信息。 她一边想,一边道:“我知道有一种法子,是割开皮肤,将病灶取出,再缝合。” “割开?”安济宝思忖片刻,问道:“割开不难,怎么取病灶?那病灶是何种模样?如何判断取的干净?如若取的不干净,是否又会发作?多久复发?” 他一口气不停的刨根问底,芸娘却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安济宝蹙眉道:“没那般简单。世间各种病灶的医治,说起来,都是认识和经验之分。此前未见过病灶,便是被人送到眼前,也是个不认识。” 他起身道:“你说的法子我下去会同旁的郎中商议。到了最后,如若药石无灵,只能冒险一试。”话毕,默默出了酒楼,往医馆而去。 芸娘回了左府,去柏松院上房向左老太太请过安,去往祠堂里,鲜见的在佛前上了一炷香,极其虔诚的磕了几个头。 李氏瞧见,稀奇道:“你这是何处不快?竟然想着临时抱佛脚。” 她瞧着芸娘的模样不像是为情所困。 事实上她从未见过自家骨肉为情所困过。 芸娘的所有的感情仿佛都投射在了银子上,男欢女爱是什么,她仿佛没有操过心。 李氏瞧着她闷闷模样,猜测道:“可是买卖赔本了?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赚多赚少,最后也都要尘归尘、土归土。” 芸娘躺在榻上半晌,方喃喃道:“阿娘再同我讲佛,就不怕我被你度化,也去侍奉菩萨?” 李氏一把拧在她手臂嫩肉上,痛的芸娘一咕噜爬起来,同神佛道:“菩萨阿菩萨,管管你弟子,总是欺负凡人。” 戴冰卿的病是私密事,她不好同任何人提起,只得叮嘱李氏:“阿娘若是觉着身子任何地方有不舒服,尽早告诉我,莫只蒙头拜佛。” 转身又郁郁去了。 她进了柏松院,瞧见左夫人的大丫头正站在上房外。她不欲同左夫人遇上,便又转身,往左莹院子去了。 上房里,左老太太听见那一贯里跳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方同自家儿媳继续说着左苏两家的亲事。 但见左夫人蹙着眉头道:“媒人两头跑了数回,那苏大人倒好说,唯独到了苏夫人那头,便停滞不前。苏夫人咬死不让陌白入赘……” 左老太太垂着眼皮,听罢,方道:“苏家哥儿是个好孩子,同芸娘也算是青梅竹马。人品、能力皆是人中龙凤,日后定有大作为。既然苏夫人坚持不入赘,只能同她商议,等芸娘嫁过去,日后有了娃儿,将长子过继给左家。” 左夫人应下,道:“那明日,儿媳便嘱咐媒人去向苏夫人传话。” 左老太太立刻道:“明日太晚。明儿正是殿试时,如若有朝臣上书求皇上赐婚,皇上一时兴起给苏家哥儿当场赐婚,反而徒生波折。今日便去同苏家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