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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们的妄语加上守城兵士们的佐证,以及这位徐夫人之事,被掳所有女人被歹徒糟蹋失了清白的传言迅速席卷了整个江宁。 彼时芸娘躺在病榻上并不知此事,然而两位李氏只去街面上抓药买菜,便将这街知巷闻的消息听到了耳中。 李氏一头栽倒在菜摊前,还是有街坊路过认了出来,才将她送回了永芳楼。 往日温文尔雅的李阿婆坐在家门口,避开芸娘,骂了几日的街,只想着要将这名声摆脱出去,一丁点都沾染不得。 所有人都清楚,在这样的境地,“清白”二字与事主是否清白没有直接关系,舆论认为你不清白,你便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李氏为芸娘擦洗过身子,煎好药,等青竹为芸娘端进去,这才躲在房里,同李阿婆一起为芸娘的名声发愁。 这几日她避开芸娘已不知流了多少泪,而芸娘瞧见李氏肿着眼睛,只以为她是担忧自己的身体,反而还多多说笑话逗李氏开心,惹得李氏越加伤心。 好好一个闺女,养到快定亲上,就被世道污蔑成了不清白。她是芸娘的亲娘,她家闺女是否被玷污,她自己看不出来? 院中树上停着一对不知什么鸟,啾啾啾叫的十分亲热。 李氏叹口气,又叹口气。 李阿婆安慰道: “罗玉这娃儿对芸娘如何,我们是看在眼里的。芸娘被掳走时,他不是去衙门里打听消息,便是守在你我身边照顾这个家。” “芸娘被救回昏迷不醒时,他衣不解带的守在芸娘身边。外间那谣言传了好几日,我们都知道了,罗家没理由不知道。昨儿玉哥儿来,照样亲亲热热。莫担心,只要罗家不介怀,那谣言传过一会,也就消停了。” 李氏抹了抹泪,喃喃道:“再过三日就是芸娘生辰,罗家介不介怀,端看他家那日上不上门提亲了。” 一晃到了三日后。 罗玉激动了半夜,等阿婆院里养的公鸡此起彼伏的打起鸣,便早早起了身。 在耳室守夜的香椿听到动静,进来服侍罗玉洗漱过,取来外袍服侍罗玉穿上。 罗玉穿好外袍,习惯性的一摸腰间荷包。 络子轻飘,一手摸空。 第206章 婚床(六更) 罗玉慌忙低头去看,只见腰间只余光秃秃的络子,悬在下面的荷包竟不见了踪影。 香椿知道那荷包虽无甚稀奇,可里面装着的物件却对自家主子极为重要,脑中想着主子昨儿去过的地方,便急急四处去寻。 主仆两寻了多半个时辰,却连一根丝线都未寻见。 香椿见自家主子垂头丧气的模样,便挑了他爱听的话去安慰他:“少爷同李姑娘今日定了亲,你便大大方方的让她帮你将护身符求来,再让她重新写一回少爷的名字。少爷若是喜欢,让李姑娘写一百遍一千遍,顺道连装着护身符和纸张的荷包也一起给少爷做好,岂不欢喜?” 罗玉听过,欢喜了一夜的情绪重新滋生,黝黑的面色染了绯红,静坐半晌,方自言自语道:“她那个脾性,莫说一百遍,便是写两遍我的名字,只怕都要叫苦连天。”口中虽这般说,心中的欢喜却比夜里还要多上许多,脸上笑容再未消退过。 香椿瞧见,叹口气,低声道:“定亲有这般好吗?我都成了亲,也不知道好在何处。” 天色尚早,罗玉在房中无事,便去了厢房旁边养蚕的耳室去瞧,但见昨儿还只有一半秋蚕吐丝,今儿已部摇头摆尾开始吐丝。 他一个个看过,喃喃道:“怎地都吐的是细丝呢?这让我如何向芸妹妹交代。” 香椿又适时道:“少爷莫急。此前你不是时时说着要同李姑娘一处养蚕?等她过了门,少爷和少奶奶一起养蚕,一起查看蚕丝粗细,岂不美哉!” 罗玉心里的欢喜简直要满溢出来,从袖袋里掏出一粒碎银抛过去,啐道:“你今儿怎地嘴这般甜?可是盯上了我昨日才到手的月银?” 两人出了耳室,罗玉又去书房随意翻出栽培专类的书来读,然而院中树梢上鸟雀双双对对啾鸣不停,虽不见得是喜鹊,却也扰的罗玉一颗心飘在半空里,将书上所有的字都看成了“芸娘”二字。 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罗玉倏地起身跑去院外瞧。已到用早饭时间,各院里的下人都各自去大伙房中拿饭。 罗玉平日都是随爹娘一起用饭,知道时辰正好,便低头拉一拉衣袍,压着心间欢喜稳重的行了两步,终究忍不住往爹娘院子小跑而去。 上房里,罗夫人对着铜镜插上最后一根金簪,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招呼丫头子摆上早饭,方挥手将她们屏退。 她往碗中舀了半碗白粥,便停了手中动作,咚的将碗丢在桌上,冷着脸对罗老爷道:“等玉哥儿来,你去同他说。这临时反悔之事,我可做不出来。” 罗老爷缓缓坐去了桌旁,取了片玉米面饼,并不往口中送,只叹了口气道:“阿娘主意已定,为夫也无法。” 罗夫人冷笑一声:“你既然要当孝子,便去遵从你老娘的圣旨……” 说话间,院里传来急促小跑的脚步声,老两口闻声再不多言,只等着罗玉抬脚进了上房,罗夫人方默默将玉米饼夹到他碗中,淡淡道:“先吃饭。” 罗玉欢快的“嗳”了一声,打眼往房中四处一望,眉头微微一蹙,急道:“怎地阿娘还未准备纳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