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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着罗玉的面,她的尊臀上终究受了李氏的两笤帚疙瘩。 她在罗玉面前丢了脸,立时跑去躲在闺房中不露面,直到罗玉连续几日跑来寻她,又向她许了自家的水晶肘子,方将大小姐劝出来。 自此长达一个月,家中诸人口中不能出现“腚”字,也不能出现“打”字。 譬如石伢半夜滚下床摔痛了“腚”,不能叫“腚”,该称为“肉瓣子”,石阿婆一边帮他揉腚,一边叱骂他:“睡觉再不老实,肉瓣子给你摔成八瓣!” 譬如平日常说的“打春雷”便成了“吼春雷”。下春雨之日,李阿婆瞧着天色,便要叹一句:“老天‘吼春雷’这般大声,不知道要下多大的雨?筑坝的事情会不会受影响?刘铁匠的苦日子何时能熬到头?” 如若谁不小心说出了“腚”或者“打”字——这其中常常以李氏刻意说的最多——芸娘便哭喊一声,羞臊的跑去了房中再不出门。 李阿婆吃惊道:“新鲜,我们芸娘也开始害臊了!”下去便同李氏商量:“娃儿长大了,脸皮薄了,今后万不能在人前里羞臊她。秋日里她就要同罗家定亲了,怎能在婆家面前让她没了脸子……” 李氏叹口气。 她此次动了真怒,一方面是后怕,后怕的连日睡不着觉。 “清誉”二字对妇人家多么重要,她的体会再深刻不过。如若不是她青春少艾时一步走错,初来江宁时又怎会处处被人为难。不但带累的双亲气绝而亡,还要令芸娘和青竹受累。 动怒的另一方面却是芸娘同罗夫人有了直接的碰撞。同未来婆婆不将关系处好,日后成亲过门,罗夫人要拿捏芸娘,李氏再心疼,都不能理直气壮的发作。婆婆调教儿媳,是天经地义之事。 在她看来,解决高家的事用不到芸娘那般手段,要么自家先为青竹定一门亲事,绝了高家伢子的念想;要么直接向罗夫人说明,令她规劝高俊。 如此既能不动声色的解决此事,也能避免罗李两家直接交恶。 如若那高俊再不服规劝,她就不信,她拼着这张老脸求殷伢相助,殷伢会不帮她? 哪里需要似芸娘那般,将事情闹的上了公堂。 如若高家和罗家含恨在心,只需要稍微露出点风声,李家两个闺女的清誉便毁于一旦。 待芸娘从树上下来,李氏收拾了礼当,牵着芸娘同青竹特意往罗家一趟,当做是向罗家赔礼之意。 直到亲耳听到罗夫人对芸娘的嘉奖,她才放下心——芸娘的亲事算是保住了。 而罗夫人放下对芸娘的芥蒂,其实凭芸娘自己。 当是时,罗夫人不好对芸娘将两家亲事挑明,只含糊着问她:“如若此事发生在我家猫儿身上,你会为了她使出浑身解数吗?” “当然会!”芸娘对罗夫人小瞧于她分外失望:“玉哥哥对我如同亲妹子,婶子对我家亦如同亲人,猫儿便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会不护着她?” 因着她这一真情流露,令罗夫人彻底打消了对她的意见,自此罗李两家又和好如初。 解决完这一摊子事,芸娘风急火燎的同罗玉去了许工头家中,将新地皮的修建图纸做了最后的确认,并再三比较下,将修建之事包给了许工头。只采买一事上,却说定,大到上千两银子、小到五两银子的支出,都得芸娘签过字从算数。 为了将让此事不出岔子,长久在家中带娃儿的李大山终于得到了重用。他的一张黑脸极有威慑力,令他兼工,且同许工头一起商议采买之事,比芸娘这个门外汉出门作用大的多。 各方议定,到了这一年的三月初三,诸事备妥,燃烛烧香酬神后,正式开始动工。 此时,胸衣买卖也渐渐回春。芸娘忙于工地之事上,彻底将正妻的渠道交给了青竹。 自此,风尘渠道由柳香君同她自己买的丫头子两人忙活;正妻渠道由青竹负责;生产上的事由惜红羽同黄花一起操心;刺绣方面,李氏同哑妇专门负责做最高端最精致的绣样,普通绣样则在外招了帮工来做。 自大洪水之后,芸娘的胸衣买卖再一次步上了正轨。 诸事顺利进展到四月中旬,随着这一年殿试的结果发布,还传来了一个举天皆知的消息:长宁公主同驸马和离,自此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芸娘听闻长宁公主和离的消息前,正在工地里忙乎。 开工接近一个月,原地皮上的拆旧工作已结束,地基已打好,接下来就是起墙建屋。 李大山将今日要采买的计划递给芸娘看过,芸娘一处处问清缘由,在其上签下大名,方交还给李大山。末了仍要将每日必将重复的话再絮叨一遍:“多和卖主讲讲价,能省下来一两银子也是好的。” 李大山并不嫌她啰嗦,只认真一点头,去寻许工头一起采买材料。 罗玉来的时候,正是芸娘将将签完字,摆起东家谱,要如常将工地巡视一番时。 第170章 毁(二更) 阳春四月,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一丝冷意。日头拨开雾气打在少年面上,罗玉一双眸子显的尤为亮晶。 香椿赶着的骡车停在入口处,前路到处是泥泞,再往前行进不得。 芸娘拖着沾了一鞋底的绣鞋,艰难的往罗玉面前行了几步。还未近前,埋怨的话已经出了口:“脚受了伤,这才几天,就往外跑?你阿娘知道你跑到我这处,岂不是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