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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欲哭无泪:“可被人捉住了怎办?我家少爷还未回来,我若是被人抓住送去衙门,只怕我家夫人不知内情,我家老太太又是个爱名声的,立时便要衙役将我打死在地!拖去乱葬岗上,埋都不给我埋!” 他说“乱葬岗”三字时刻意压低声音,芸娘被过往记忆激的打了个冷战,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学我阿妹吓人?!” 她再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方耐着性子说服他:“他们不会抓你的,我会装做去抓你!如若你被人抓住,你就当场指出是我指使你的。再说你也没真的偷到钱袋子,抓你没证据啊!” 香椿听罢,虽觉着此事似无风险,可作为一个老实人,依然吓的腿软。 可不听从这位小姐行事,以他的了解,她必定要在自家少爷面前告他的黑状。 且莫看少爷与这位小姐都还小,以两人的情份,保不定日后这小姐便是他的主母…… 他想的长远,只觉的主子有命,他莫敢不从,心中叫苦连天,却也不能再做反抗。 外间堤岸边,青竹挽着李氏手臂,一边听李氏同李阿婆说些过去之事,一边频频回头往身后瞧去。 影影绰绰的人群中,远处渐渐行来一个高大勇猛的汉子。 他的身形同此前一般健壮,他的神情同他打铁时一般肃然。 青竹知道,这汉子冷肃的外表下,有一颗苦恋李氏的心。 青竹轻咳一声,伸着颈子便嚎了一嗓子:“嗷呜――” 一旁李氏被惊的一颤,抚着胸口看她:“你作甚?” 青竹掩饰道:“咦,方才瞧见那树上有只猴子,怎的又不见了……” 便是这时,从远处草坛边钻出一人。 他长相普通,穿着普通,面上被湿泥抹的瞧不清原本长相,以极快的速度超过行人,往前方第三棵的方向而去。 他低着头,喘着粗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接近李家之人时已加速小跑,到了李氏近前,只按着芸娘说的趔趄着撞了过去。 便听得青竹尖叫一声:“抓――贼――啊――有――人――偷――钱――袋――啦――” 语音刚落,刘铁匠如飞一般上前,追着香椿的方向而去。 芸娘立时从草丛里钻出来,也往前追过去。 到了李氏近前,她瞧着青竹同李阿婆扶着阿娘,阿娘面上浮现疼痛之色,一只脚翘在空中,该是方才香椿用力过盛,李氏被大力推倒时,不知摔伤了何处。 她只踌躇了一下下,便对着青竹大喊一声:“照顾阿娘!”按照原计划往前追了过去。 她人小,腿脚到底慢些。 等她追上了刘铁匠同香椿时,香椿已鼻青脸肿被刘铁匠捉了双手,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哽咽解释:“……没有……没有钱袋……” 刘铁匠再给了他一脚,厉声喝道:“同谋呢?你方才逃跑途中把钱袋交给谁了?今日不说出来,立时将你扭送大牢,让你尝一尝衙门的板子!” 两人被行人围的水泄不通,芸娘好不容易拨开几条腿跪地钻了进去,眼看着刘铁匠又一脚要落在香椿身上,飞身过去扑在香椿身上将他护在身后,对着目眦欲裂的刘铁匠讪笑道:“阿叔是误会,误会,他没抢钱袋,青竹乱喊……” 刘铁匠一愣,光电火石间已明白这是芸娘设计的一场戏。 而他被芸娘喊来此处,并不是如她所说要同他透露李氏的心思。芸娘直接略过了中间过程,将他拉到了李氏面前。 他怔怔走开几步,又回头瞧向芸娘。 此时,他该将计就计,去见李氏,令李氏对自己的仗义出手心生感激?抑或羞愧难当,就此离开,以免李氏日后知道了真相,那他少不了一个同谋的罪名。 芸娘汗颜着往香椿怀里塞过一个十两的银锭,掏出帕子将他的涕泪擦净,恩威并重道:“方才你力气太大,我阿娘腿摔伤了,你说怎办?” 香椿不可思议的瞧了芸娘半晌,生无可恋的叹出一句:“命啊……这都是命啊……” 起身也不拿那银子,腿脚蹒跚着去了。 她同情而自责的看着香椿的孤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上前对刘铁匠道:“我说的是真话。我阿娘确是摔伤……” 她的话未说完,刘铁匠便如风一般往来处去了。 骡车停在“永芳楼”的后院门前,芸娘一步跳下车厢前去开门。 青竹扶着李阿婆紧随其后。 最后是刘铁匠同李氏。 只不过,最后这两人,并不是一个牵着一个,也不是一个扶着一个。 李氏,是被抱着的。 芸娘开了门在前引路,李氏被两条铁一般的强硬臂膀紧紧箍住,一路被送进内室。 李氏紧紧闭着眼睛,眉头轻蹙,不知是因着脚伤的疼痛,还是因为……羞臊。 当着那许多双眼睛,对着那许多面孔,他不发一言,径直将她拦腰抱起,不管不顾她的挣扎和呵斥,一路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馆,等郎中诊断是脚腕扭伤并开了内服和外敷药,他眉头都不眨的付了诊金,再不发一言的将她强抱了回来。 而她的亲生闺女李芸娘同她的非亲生却极其疼爱的闺女李青竹,以及她孝顺了多年的干娘李阿婆,竟然没一人阻拦,也没一人站在她这头。 他付诊金时她曾劝阻过,且当即提出让芸娘去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