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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伢恨铁不成钢的跺着脚强调:“你阿娘,李氏!李……” 石伢的话未说完,芸娘已经甩开步子飞奔而去。 柳香君忙在后面大喊:“快上车,骡子跑的快!” 芸娘立刻返回来,与石伢手脚并用爬上骡车,心惊胆战的往古水巷子而去。 她心中着急,不停的催着车夫,又提前给足了银钱,车夫便将鞭子甩动的啪啪作响,平日里需两刻钟的路程,刚刚过了一刻多一点便到了。 芸娘即刻从车厢飞跳而下,大步向古水巷跑去。 刚转进巷中,光线一瞬间暗了下来,迎面走来一个婆子,芸娘闪躲不急,将那婆子撞的一个趔趄几欲摔倒。 她口中赔罪,却停也未停的往前飞奔,那婆子便骂骂咧咧的去了。 身后隐约有石伢唤她的声音,她哪里顾得上那些,一刻不停的往前跑去。 而此时李家门前正围着好些街坊,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李家之事,看到满面仓皇的芸娘便纷纷让开一条路。 芸娘心里蹦蹦直跳。 她不知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石伢在骡车里时又语焉不详,更增添了她心中的担忧。 她慌忙喊了一声“阿娘,阿婆……”一步迈进院门。 院中比她晨起离开时杂乱。 地上有两个被摔碎的小酒坛,流出来的米酒早已渗透进地下,只散发出氤氲的酒香。 长椅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的躺着。 她阿娘和阿婆都不在院里。 从里屋里隐隐传来极轻的啜泣声,她听出那是她阿娘的哭声。 她刚来这个世界,还在病中时,她便常常在昏睡中听到这样的声音。 芸娘曾看过的鬼神故事里,人在生死线上徘徊,一脚踏进鬼门关之时,便会有妖魔鬼怪作出各种障眼法,引得这人的同情,实则是来啃食人的魂魄。 她那时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声音,以为定是有位妖精要骗她啃食她的魂魄。 后来才发觉,这细碎的、隐忍的声音其实是她阿娘担忧她时的哭泣声。 一位娘亲白日里忙着洗衣刺绣赚抓药的银两,夜晚辗转反侧时才会泄露她满腔的担忧与无助。 那时她便想着,她一定要将这具身子的阿娘当做她的亲娘去孝顺,不让她担忧,不让她受苦。 此时阿娘的哭声令她心乱如麻,她连跑带爬跑进了阿娘房中。 李氏此时躺在榻上,用帕子捂着嘴,哭声哽咽着从巾帕下泄溢出来。她虽闭着眼,可一双眼已然红肿不堪。 她阿婆则坐在另一边安慰着阿娘:“我们不去同她计较,狗咬了人一口,人总不能反咬回去!” 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焦急的跪坐在她阿娘身侧,声音不由的便带哭腔:“阿娘,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阿娘我去请大夫……” 她跳下床榻便要往屋外跑出去,被她阿婆喊住,轻声道:“你阿娘好好的,你别去吵着她,让她睡一会,一觉醒来就好了。”却闭口不提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院中打转,又着急又无措。 街坊四邻们依然围在门口往里间探头探脑,声音低沉的议论着方才发生之事。 芸娘从房中出来,立刻便有一位四旬妇人主动拉着她手,一边将她面上眼泪拭去,一边愤愤道:“那媒婆子端的可恶,竟然……” 这位妇人与李家同住在古水巷,早先曾在戏班子里学戏,后来年龄大了,便出了戏班,找了个汉子搭伙过日子。 她虽不再唱戏,却把这番才能放在了日常生活中,背地里说起他人的坏话来,模仿的十分惟妙惟肖。 芸娘听了她的话,再加上一旁其他邻人零星的补充,终于明白家中发生了何事,小小人儿怒瞪双眼,只一声怒吼:“凭啥不能咬回来?!我咬死她!” ------题外话------ 好戏明日开演,腹黑少女要发力啦~ 第22章 恶媒婆口出恶语 约莫半个时辰之前,江宁府里到处给人保媒拉纤的吴婆子推开李家半掩的院门走了进去,手上提溜着一对米酒坛子,坛子上贴着一方红纸,上书一个“田”字。 两位李氏对吴婆子这副行头与所带的礼当十分相熟。 过去曾有多次,这吴婆子便提着这样两小坛米酒,摇着团扇,将肥硕的身子挪到李家的院中,把酒坛上写着“田”字的这家酒铺子里的田老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从家有多少田产、田里某产多少斤粮、屋后养了多少头猪、一头猪每年产多少斤肉一直说到家中原配如何入不了田老爷的青眼。 最后抛出此番来的目的:田老爷不嫌弃李氏上有老下有小,愿纳她为妾,从此过上“你种田来你养猪,你伺候完主母再伺候老爷”的田园生活。 以往数次,李氏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这媒婆竟也心性坚韧,每每被拒绝,半分不以为杵,捂着嘴笑上一阵,将话题从李家院中那棵桂花树扯到田老爷家的核桃树,又从核桃树上扯回桂花树。 最后用帕子将嘴角沾的沫子擦拭干净,迈着八字步去了。 下次还来。 只被拒绝的次数多了,这媒婆心中便存下了气。 媒婆这个行当究竟是个要赚银子吃饭的行当,李氏这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摆明就是不想让她赚这保媒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