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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外面逛了两个小时才回酒店。一整天都在移动,回到酒店才觉得有些累。随便洗了澡,就倒床大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他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表,赶紧收拾奔了出去。 他昨天交代酒店的服务员叫醒他,对方估计没听清,误以为是不要打扰他,这下弄巧成拙,他只能匆匆忙忙赶车。 四个多小时后,车子开进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两旁种的全部都是薰衣草。 这个时节,紫色的花早已染了一片天。纵目远眺,浅浅的紫色好像颜料一般,早已洇了出去,漫到了遥远的天际。薰衣草在风中颤抖,一浪盖过一浪。 车子终于进了庄园,眼前的古堡有些历史了,墙上锈迹斑斑。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薰衣草的味道。 一行人下了车,车上几个外国人会讲法语,听他们说好像是从阿拉伯来的。至于其他人来自哪里,游林远就不得而知了,他们是后来陆陆续续上了这辆车。 游林远并不说话,这些年来一贯维持的冷漠。大家都是来观光的游客,萍水相逢,他并没有打算和他们有后续的联系。 下午三点多,阳光一点一点地偏斜。空气里的花香似乎更加浓烈,一点一点地漫了过来,缓缓地渗进每个毛孔。 到达目的地,同行的人非常激动,就只有他心里毫无波澜。他望着眼前这片紫色的海洋,心中是无尽的宽慰,好像完成了一种使命。 “我们一起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好不好?” 他当时点头答应她了,如今却独自兑现承诺。也许不懂她为什么对这里这么憧憬,想过来感受一下。 不知道她是否来过,是否也像他现在这样眺望这一片紫色的海。 青欢,你真的在法国吗?你到底在哪里? 他在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同行的人已经兴奋到了极点,忙着拍照录视频。他走到园地中心去,这片园地专门为观光开辟,四周缀着宽不到一米的小路,地上露出纵横交错的鞋印,深深浅浅,辨识不清。 林远仍然往前走,阳光从侧面洒在他的脸上,高挑的身材在地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剪影。 大家都在拍照,他只好入乡随俗,拿起手机,镜头在寻找美丽的风景。 远远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 林远放下手中的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骑自行车的女孩。她戴着一顶棕色的大草帽,蓝色的裙子在风中微微飘扬着,白布鞋下的踏板缓缓地转动着。 自行车走得很慢,让人感觉无比自由自在,他情不自禁想到了她。这一幕很像电影里的场景,林远又拿起了手机,毫不犹豫拍了下来。 他盯着那个人,始终没见着她长什么样。那人离他越来越远,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冲动,在那个瞬间,他不自觉地往前跑,似乎想要追上她。 仅仅是在那一刹那,他很想看她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女孩和她长得那么像,或许那个人是她,就是她,一定是她。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的距离太远,骑自行车的人转入一个路口就消失了。 他停了下来,此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心剧烈地跳动着,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他的心已经好久好久没像今天这样了,刚才那几秒他一定是魔怔了,他跌坐在地上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好疲惫,因为他想起了关于她的一些事情。 当初她误会他隐瞒了一切,那么痛苦决绝,她没了父亲,也没了他,这些年,有没有人陪伴她? 这件事让他无法坦然地度过一生,当初他明明有机会改变结局。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她,如果在她准备和他决裂的时候,牢牢地抓住她,好好地和她解释清楚,事情一定不会发展到像今天这种局面。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他带着遗憾来到了这里,这些年,他都不知道有多怨自己。 游林远已经好几年没有想那些事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堪一击,所以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回忆,可越是克制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在他得知她父亲离世的那个消息时,也是他们才刚分手的时候,对她来说,那段岁月是生命中最可怕的日子。 回忆刺痛着他,他躺在这片蓝天下,想和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 直到现在,他才认清现实。 她离开他了,真的永远离开了。 岁月并不静好,只是他在现实里慢慢妥协了。 过去的一切他得放下,这里的一切最终也只会变成回忆,在记忆里慢慢淡去。这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对过去的尊重与抚慰。 一场旅行匆匆结束,他本以为自己就能这样释然,但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这样一点点放掉,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清理干净。 有些事早已根深蒂固,有些人,始终活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很长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生活在无尽的迷茫之中。四面是密不透风的墙,没有任何出口。 慢慢地他不挣扎了,他让自己变得忙碌,让自己无暇顾及来自各方面的围堵。一旦松懈下来,他怕自己溃不成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