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沈浥知道肯定不是平王跟敦郡王,他们两个的本事他清楚。现如今这样的手段做法,干净利落,绝对不是这两个人能有的作风。 不过,沈浥倒是也挺期待。他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 沈洪突然下落不明,德妃更是寝食难安。 宫里才处决了曹氏,陛下也正在气头上。又因为五皇子殿下迟迟未归,人又找不到,难免又要生气动怒。 德妃已经喊了甜珠进宫好几回了,也知道这事情连楚王都没有办法。德妃本就身子欠佳,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病倒了过去。 沈禄匆匆来栖凤宫看德妃,德妃卧病在床,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都说,娘娘这是心病。 心病嘛,自然还得要心药来医。但是这心药,如今却是下落不明。 “雪蓉,你醒了?”沈禄亲自扶起德妃来,他眼下也是一片青色,明显这些日子多了不少的疲态,“来,朕亲自喂你吃药。” “臣妾不想吃。”德妃挥开了送到面前的药碗,只问沈禄,“陛下,可有了洪儿的消息?” 沈禄道:“洪儿只是下落未明,朕已经让金吾卫亲自去找了。你放心,一定可以找得到。” “这人好好的赶来京城,怎么半道里说没就没了呢?”德妃伤情落泪,“是谁要害他?洪儿好不容易盼来些曙光,终于要被陛下承认了……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莫名其妙没了。臣妾不信这是意外,陛下,肯定是有人私下里害了洪儿。陛下,洪儿必然是叫人给害了。” “谁敢害他!”沈禄也是震怒,“谁敢害他,朕要谁的命。” “陛下……”德妃无助,此刻心里也是怨愤陛下的。 如果不是他不信任自己,如果不是他坚持认为洪儿非他所出。那么,洪儿怎么可能会被派去燕北那种偏远的北境之地。 德妃早对沈禄心寒了,之后的百般依附,不过就是为了小儿子。现在小儿子忽然间出了事情,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德妃自然也不会再对这个所谓的当朝天子千依百顺。 “陛下,请一定要找到洪儿。”德妃哭着咳嗽,身子软得像是一堆烂泥。 沈禄心痛不已:“这些说来也怪朕,要是朕早点查明真相,小五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雪蓉,朕答应你,定让金吾卫找回小五。” “多谢陛下。”德妃无心应付沈禄,脑袋转去了另外一边,“臣妾累了,想睡会儿,陛下政务繁忙,还是请回吧。” 沈禄心里明白,这是在怪他。 “那你先好好休息,朕晚上再来看你。”沈禄起身,看了眼寿公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离去。 “到底会是谁想害小五?”沈禄想不明白。 若是曹妃想陷害,但是她人都死了。难道是……敦郡王? 想到这里,沈禄命人去郡王府叫敦郡王沈泊进宫来。如果真是敦郡王的话,沈禄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第133章 沈禄疑心敦郡王府,但是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让亲信暗卫候在敦郡王府附近。但是,敦郡王除了在家素衣常服替曹氏守孝外,并不出门。 沈泊听了那个叫王楚的话,没有进宫去替自己母亲求情。母亲死后,他也是只带着两个王妃留在府内,替自己母亲守孝。 沈浥的人也时刻暗中观察着郡王府跟平王府的动静,甚至连赵王府,他都安排了人。 一晃眼又两个月过去了,京城里飘起了第一场大雪。沈浥披着黑色的貂皮大氅从前院到后面来,进屋后脱掉外面大氅递给候在一旁的婢子,这才往内室去。 同心会爬了,穿着团福的小袄子,戴着镶金丝边的帽子,正笑着在床上爬来爬去。 床边,甜珠坐着正翻书看,黄杉绿萝看着同心,奶娘候在一旁。见王爷回来了,甜珠抱起同心来。 “你爹爹回来了,让爹爹抱抱你好不好?” 沈浥走过去,接过儿子来抱了抱,然后递给奶娘道:“先带他下去吧。”又让黄杉跟绿萝也下去,这才说,“人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甜珠大喜,“他们人呢?” “人已经在王府了,你们姐妹有话一会儿再说。我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境况不太好,我已经吩咐人先去好好伺候他们沐浴更衣了。”沈浥拍着甜珠的手,“你先别着急,这边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月,他们去哪里了?” 高兴过后,甜珠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怎么好端端的两个人就不见了,失踪两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五夫妻一会儿还是住在以前小五住的院子,等过一会儿,你随我一道过去。到时候有什么话,你直接问他们就行。”沈浥面上有难以掩饰的高兴,甜珠看出来了。 但是甜珠只觉得是因为找到了小五两个的缘故,所以王爷才这样高兴的。可等到她亲眼去了以前沈洪住的院子,看到了沈洪后,才真正明白过来,为何王爷会高兴成那样。 “这……这是谁?” 沈洪与洪欣已经都换了干净的衣裳,沈洪如今又长高了些,站在沈浥身旁,也只比沈浥矮半头了。 少年的这张脸,不是曾经甜珠熟悉的那张脸。虽然阔别有大半年了,但是甜珠还记得沈洪的长相。 “嫂子,是我,我是洪儿。”沈洪谦谦君子,翩翩有礼,说罢,便朝着甜珠行礼,“给嫂子问安。” “快起来。”甜珠一时惊诧,都糊涂了,忙扶起沈洪来。 她茫然地看向洪欣,洪欣笑挽着自己夫君的手臂说:“姐姐,他就是五皇子。你看看他,眉眼间是不是还是熟悉的样子?只不过,这张脸比从前好看得多了。” 甜珠点头:“是啊,英俊了很多,我一眼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那姐姐可知道,为什么他的容貌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吗?” 甜珠望了眼沈浥,想了想问:“是不是五叔身上的毒解了?” “姐姐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洪欣特别高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爷爷翻遍了古籍,总也找不到可以清除他身上毒素的那种药。我都着急死了,没想到,竟然被我乱打正着,竟将他的毒给解了。” “欣儿。”沈洪低低暗告一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胡乱说话。 “来,别站着了,都坐下来,坐下说话。”甜珠拉着洪欣,与她坐在一处。 洪欣却说:“我的小外甥呢?我一路上最想见到的就是他,从他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过呢。姐姐你来看我,怎么也不带他来。” “以后你们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住在这里,还怕见不到人吗?”甜珠笑着,“今天咱们好好说说话,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本来都快到京城了,怎么突然间就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人,都去哪里了?” 洪欣眉头皱起来,他看了眼沈浥才说:“半路上,我收到了二哥的亲笔信,说是京城有变,让我带着欣儿赶紧离开。我是打算将欣儿先安顿好,然后再回来的。哪里知道,等我们离开驿站后,就被人暗算了。” “亲笔书信?你二哥的字迹,你不该不认识。”甜珠十分好奇。 沈浥的字,不是一般人临摹得来的。而他们兄弟熟识,沈洪又聪明,那种情况下,他肯定会十分警惕。如果不是临摹之人的字迹与王爷十分相似,依着沈洪的英勇,不可能会完全相信且一点怀疑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情,我到现在也觉得奇怪。”沈洪道,“若不是二哥身边的亲信带着信件来,我不可能完全相信。只是刚刚听二哥说,那几个人,都死了。” “二哥的亲信,都是从小便跟随他的死士,若说叛变,根本不可能。我就奇怪,到底是谁那么有本事,竟然能够指使得了二哥身边的人。事后,却还都一一遇害。” 甜珠想得简单:“会不会是平王殿下?或者是敦郡王。” “不可能。”沈洪想也没有想,直接否定了甜珠这个答案,“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没有可以让人威胁的把柄。而且,暗卫暗卫,都是藏在暗处。如果不是十分熟悉二哥的人,不可能会知道他们的行踪。更别说,是平王敦郡王那样的政敌了。” “除非……除非是什么人易容成二哥的样子。”想了想,沈洪觉得还是不大可能,“就算脸可以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些人都是跟随二哥二十年的,光脸长得像,没用。” 说到易容,甜珠忽然想到会易容的青竹。 “王爷,青竹能够易容成郝嬷嬷的样子,又能通过观察郝嬷嬷的一言一行而取而代之。或许,也有别人易容成了您的样子,也未可知。” 沈浥说:“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可怕了。” 沈洪道:“二哥常年习武,自小警惕。能够近他身的人,除非是他愿意的,否则人还没靠近,首级怕是就要被取下来了。所以……嫂子,这不可能。” “所以说……除非是你自己?”甜珠望向沈浥,脑海里忽然间就冒出一个念头来。 她死了后没有投胎去,而是重新回到前世的小时候,再走一辈子。这种荒唐的事情能发生在她身上,那怎么就不能发生在王爷身上呢? 只是,王爷并非像她这样,彻彻底底死了,然后完完全全重生回来。 或许……只是偶尔的时候,前世的楚王附身在王爷身上呢?而等王爷彻底清醒后,那个楚王便走了。 “王爷自己?”洪欣说,“会不会有一种毒,会让人在某个时间神志不清?” “那又谁能在二哥身上下毒。”沈洪摇摇头,“不会的。” 沈浥一直沉默不言,只略坐了会儿,便起身说:“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进宫面圣。” 沈浥怕沈洪夫妻再出事,便让人好好守着两人居住的鸿鹄院。 回去后,甜珠心里总觉得不放心,拉着沈浥问:“王爷,你可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你对我说过,梦中总能梦到我。那么,后来还会再梦到吗?现在呢?” “你和我,想到了一处去。”沈浥在床边坐下,“本王也觉得那件事情蹊跷,起初还以为你是妖女,会什么妖术。后来慢慢的,发现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再加上不再做那样的梦,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如今,也不会再做那样的梦。”沈浥在甜珠腿上拍了下,“你想说什么。” “我,我没有。”甜珠低着头,将脑袋靠在沈浥胸膛,“王爷,我只是在想,你当初为何会做梦梦到我。这件事情,我当初也是没有当真的,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有别的缘故在。” 甜珠也是有些怕的,怕现在的楚王忽然间哪一天就没有了。而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是甜珠觉得还是不一样的。她对前世的那个人,畏惧尊重,或许最后也产生了一丝爱意,但是远远比不上跟现在的这个一起携手患难,共同走来的这些年。 世事无常,她只希望,她可以跟自己的夫君永远都这样过下去。 不管最后是不是他登基为帝,只希望身边有他陪着就好。甜珠有些怕,但是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敢说。 “王爷,我想永远都跟你在一起,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 “不然呢?你还想跟谁?”沈浥笑着摸她滑嫩的脸,手抱着人,就倒了下去。 第134章 与此同时,敦郡王府内西侧的一个院子里,灯火通明。 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身后,是一个身穿素衣布袍的年轻男子。白衣男子脸上依旧带着面具,素衣布袍男子则负手在屋内来回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他肯定活不成了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人突然就回来了?” 素衣男子终于停住脚步来,面色赤红,脸上似是还带着几分怒气:“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有什么好着急的?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郡王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继承大统?”白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虽然脸上带着面具,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气度雍容,身子挺如雪松,稳如泰山般,只站在那里,就莫名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沈泊看了他一眼,终是安静下来。 “人已经带回来了,明天肯定一早得进宫面圣。有他在,德妃的病怕是很快就能好。” 沈泊言语暗含讥讽,他是恨毒了德妃母子的。 王楚不想提德妃,只说:“现在不是还没有进宫?再说,就算进宫面圣了,你也不是走到绝境之地。后面的日子还长,你有什么不能耗的?” “你说得也对。”沈泊道,“我只是觉得,这回没能够要了他的命,让德妃彻底痛心欲绝,总觉得心中不痛快。” “你就这么恨德妃?”王楚问,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