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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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靖这么一说,何庭坚仔细一想也是吓了一跳,见刘致靖颇精明的样子,便悄声问道:“依三公子的意思呢?” 刘致靖道:“不理会是不行的,何大人何不这样,将这梁县令软禁在这府衙后面的空屋中,派人看守?等到朝廷处理文书下来了,再将他下狱也不迟,这样何大人也算是干预了这梁县令违法,也不至于在律法上站不住脚。” 何庭坚一想,道:“三公子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本官...” “不如交给我看管何如?反正我那县上也没什么事,正闲着呢。”刘致靖笑了笑,像是颇有兴致地道。 这样正和何庭坚心意,这刘致靖可是宰相之子,由他看管,他也算是插了一脚进来了,以后这事朝廷追究起责任来,刘致靖的宰相老子见儿子也插了一脚,不可能不管的,何庭坚便同意了下来。 沈蓁蓁看着那刘公子跟那州牧咬了一会儿耳朵,那州牧就发话让人押着梁珩去后衙关着,不再带走,不由升起一丝希望来。 第86章 何庭坚留了十余个府兵看守梁珩后, 看着天色渐晚,与刘致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又坐着马车回汴城去了。 等何庭坚走了, 那些衙役们才敢上前去安慰沈蓁蓁。 “夫人,您别担心,梁大人会没事的。” 张安和本来还有些后悔,但今天经过这一遭, 虽然梁珩被拿下了,但梁珩说的那些话, 就像一柄利刃破开了乌云,后面被深藏已久的艳阳一下就露了出来。张安和那颗一直饱受良心谴责的心,像是从越收越紧的网中解脱了出来。看明白了, 那颗一直担心受怕的心反而一下就落了下来, 不过就是一死,死也要留清白在人间。 张安和走近沈蓁蓁, 轻声安慰道:“夫人,您别太担心了,保重身体要紧。”张安和想着这县令夫人也不过只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遇到这么大的事, 能忍着没哭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安慰梁县令会没事的话,他也说不出,梁大人出身寒门, 朝中无人, 这次这么大的事, 没人在朝中帮忙说话,只怕悬。被罢官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沈蓁蓁看着梁珩被人带走,出大门前还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沈蓁蓁知道梁珩最放心不下她。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像表面那样,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以前梁珩那样宠着她,沈蓁蓁都快忘了自己曾活过一世。沈蓁蓁看着梁珩被带走,一下就从蜜罐里,惊醒了过来。 沈蓁蓁对着张安和点点头,清了清喉咙,声音还是有些略沙哑,道:“张大人,诸位衙役大哥,你们都先回去吧。” 张安和和孙志等人一致道:“我们送您回去吧。” 沈蓁蓁看着大门处的刘致靖,她明白刘致靖这是有话和她说,便道:“多谢诸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不应。如今梁县令被抓走,万一县令夫人一个想不开怎么办? 沈蓁蓁见众人不同意,心里也不由感动,只好同意了。 张安和等人请沈蓁蓁先走。 沈蓁蓁走在前面,到了大门处,沈蓁蓁听到旁边的刘致靖轻声说道:“一会我来找你。” 刘致靖说完感觉不大恰当,又忙添了句,“我要问一下梁兄的事。” 沈蓁蓁忙嗯了一声,出了大门去了。 张安和和四五个衙役跟在沈蓁蓁后面十步处,一直送她到了后衙门口处,看着沈蓁蓁道了谢进去了,才散了。再多的事,他们也做不了了,毕竟县令夫人是年轻女子,他们除了安慰几句,旁的也不好再做。 沈蓁蓁想着刚刚那州牧好像让人将梁珩关到后衙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住的这个后衙。沈蓁蓁往前院走去,若是的话,就可能会关在前院。 穿过耳房,就见前院檐上挂上了好些灯笼,果然见三四个人正把守在一间房外。 梁珩就在里面了。 沈蓁蓁停在过堂处,并没有走出来,掩在黑暗中,紧紧地看着那间上了锁的房间。 里面肯定没有床,不知道梁珩要怎么睡。 沈蓁蓁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看到往刘致靖过来了才惊醒过来。 沈蓁蓁见刘致靖进了院子后,直直地走过来,还以为刘致靖看到她了,正要出声,就见刘致靖又转了个弯,往关梁珩的房间走去了。 沈蓁蓁看着刘致靖站在那和府兵说了几句,一个府兵就将门打开了,刘致靖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刘致靖走进去什么也看不见,又走出来,让一个府兵去取几根蜡烛来。 梁珩摸到一张椅子坐着,听到外面传来刘致靖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没多一会儿,就见门打开了,外面的照了些烛光进来,梁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进来了的刘致靖又退了出去。 梁珩正奇怪着,就听见刘致靖要蜡烛的声音传来。 这些府兵都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刘致靖是何人,但见何大人都对此人十分客气,想来也应该是什么权贵,一人便去拿蜡烛去了。 没多一会儿,那府兵回来了,递了几根蜡烛和火折子给刘致靖,刘致靖接过,就进了房间。 “刘兄。” 刘致听到梁珩叫他,却并不回答,点燃了蜡烛,房内这才亮堂起来,就见穿着一身灰白长衫的梁珩正站在一旁。 刘致靖冲梁珩‘嘘’了一下。 梁珩虽不明白,但还是噤声了。 “梁县令为何要开仓放粮?”刘致靖问道。门外还有何庭坚的人在,这何庭坚是个心黑手狠的,虽然表面上看着像是个无功无过的模样,但若是没点手段,也不会一介寒门进士,如今混到一方州牧了。若是被何庭坚知道他和梁珩关系匪浅,多疑的何庭坚会如何做,不得而知,还是先掩着关系为好。强龙不敌地头蛇。 梁珩见刘致靖这么问,心里不由一愣,又见刘致靖给他打眼色,不明白刘致靖这是什么意思,干脆闭口不言了。 刘致靖见梁珩不说话了,凑上去轻声说道:“梁兄装作不认识我,将江宁的情况告诉我就好,或者那个姑娘知不知道,不然我去问她?” 梁珩摇摇头,“她不知道。” 接着梁珩便将他到了江宁来了解到的、亲自看到的情况说了。 刘致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所任的赤县,贪腐没有如此严重,百姓还能吃饱穿暖,但贫困户也不少,他今天去见何庭坚,本来是想让他批点银子下来,在县里去扶扶贫的。没想到刚好就碰上了梁珩出事。 刘致靖听完也是气得三尸神突突直跳,这李文伯他如何不认得?当年和他一起在国子监进过学,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罢了,只是他那中书侍郎李敦颐老子就只得了他这一个儿子,从小宠溺得不像话,经常惹事生非。没想到那李敦颐竟敢将儿子塞到江淮来做县令,既然他这儿子敢贪,还偏偏被他碰上了,别说梁珩还牵扯了进去,就算没有,他刘致靖也不可能知道此事不作为。 刘致靖沉吟半晌,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好法子,道:“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梁珩连忙轻声道:“有一件事,请刘兄务必要帮忙。” 刘致靖道:“是让我帮忙照顾那姑娘吗?” 梁珩点点头。 刘致靖道:“梁兄放心,我会的。那我这就走了。” 外面的府兵支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就见里面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小的,小的时候听不真切,不知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刘致靖走出来,没多停留便离去了。 沈蓁蓁见刘致靖径直走了,不禁有些着急,但刘致靖已经见过梁珩了,想必梁珩都将原由告诉他了,便按下心,回了后院去。 沈蓁蓁刚进房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沈蓁蓁吓了一跳,心就狂跳起来。刘致靖刚刚已经走了,这会的人是谁?有可能是刘致靖,也有可能,是别人。 沈蓁蓁正犹豫着,就听外面的人轻声说道:“我是刘致靖。” 沈蓁蓁深呼了一口气,忙过去开了门,果然是刘致靖站在外面。 刘致靖并不进房,站在外面道:“前院有一些府兵住进来了,我怕姑娘一个人住在后院不安全,安排了一个随从在院中保护姑娘。” 刘致靖身量和梁珩差不多高,沈蓁蓁微仰着头看着刘致靖,光太暗,看不清刘致靖的神色,只能看到刘致靖白净的脸轮廓。刘致靖考虑得这么周全,沈蓁蓁不由心生感动,如今梁珩出了事,她一个人住在这后衙,确实很不安全。 “多谢刘公子。刘公子不是要问我事情吗?进来说话吧。”沈蓁蓁说着往旁边让了让。 刘致靖并不进去,梁珩都不在,他进去不合适。“梁兄将原由都告诉我了,姑娘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刘致靖并不知道梁珩和沈蓁蓁已经成亲了,沈蓁蓁虽然听着刘致靖对她的称呼,但这会子也顾不得纠正这些。 救梁珩的事,沈蓁蓁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别让梁珩担心。 沈蓁蓁郑重对着刘致靖屈膝一拜,“多谢公子!” 刘致靖下意识的,连忙伸手扶住她,刚碰到沈蓁蓁的手臂,忽又反应过来不合适,慌忙缩回了手,“我与梁兄是朋友,都是应该的,姑娘别客气,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你别害怕,我的随从就在院里,不会让旁人进来的。” 沈蓁蓁点点头,看着刘致靖告辞后转身往后门方向去了。 直至刘致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沈蓁蓁转头环顾了一下院子,院子里没有点灯笼,都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哪里有人。 沈蓁蓁关上了门,在灯下愣坐了良久后,没有洗漱就躺上了床。心里有事,怎么都不能入睡。 沈蓁蓁偏过头,看向鸳鸯枕的另一头。 空空如也。 第87章 刘致靖当夜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是夜, 刘致靖躺在床上。 帐外的蜡烛早已燃尽,房间里有一股驱蚊的艾草味。刘致靖睁着眼睛,沉思着。开仓这事虽说是事出有因, 但国有国法,真正追究下来,他能保梁珩不会丢了性命,但会不会被罢官, 还很难说。而且一旦李文伯的事被捅上去,李敦颐必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他一介三品大员, 在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是存心想找梁珩报复,还是会很麻烦。 事情最关键的点还是在于皇上, 刘致靖上任前, 见过两次皇上。听皇上言语间,是挺欣赏梁珩的。若是此事有皇上赦免, 就好办了。 刘致靖想到了一个法子。 县衙后衙。 梁珩摸到两张桌子,拼到一起作为床,躺下了。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 一切都隐在黑暗中, 像是他的人生一般,陷入了暗夜,不知何时才能等到黎明。 梁珩躺在椅子上, 梁珩身量很高, 这两张椅子不够梁珩躺下.半身, 极为难受。梁珩睁着眼,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梁珩不禁担心起来,沈蓁蓁一个弱女子,一个人住在后院,若是来了坏人怎么办?梁珩越想越担心,不由坐了起来。 这是县衙,应该没有贼人敢来。梁珩安慰自己。可还是担心。 这一夜,梁珩几乎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微微亮,沈蓁蓁就起了身。 沈蓁蓁做好了饭,转到前院去,就见还有两个府兵守在门前,只是都已靠着柱子睡着了。 前院和后院隔着穿堂院子。 沈蓁蓁绕到前院房间后,估摸着到了梁珩的房间后面,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木墙壁,“梁郎,你在里面吗?” 直到五更天的样子,梁珩才靠着椅子眯了过去。 梁珩感觉自己在做梦,梦到沈蓁蓁柔声叫他梁郎。 梁珩一下就惊醒过来,霍地站起身四下环顾,就见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四处都上了灰尘,很久没人住过了。 梁珩想起来,自己被软禁了。 刚刚真是在做梦。 “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