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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三宝进来,打了个千儿,语气里已经隐然含了一丝恨意:“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已经带人查明了,那条疯狗……”他咬了咬牙,切齿道,“咬伤公主的疯狗是嘉贵妃娘娘豢养的,叫作‘富贵儿’!” 皇帝的怒意似火星般迸溅:“那条狗呢?立刻打死!” “回皇上的话,那狗已经死了,有小太监在假山石头缝里发现了尸体,大约是逃跑的时候自己撞死了!”三宝的语气里含着隐忍克制的恨意,“嘉贵妃娘娘此刻就跪在殿外,要向皇上陈情!” 皇帝怒喝道:“连个畜生都看不住,她还敢来!” 皇帝夺门而出,赶来探视的嫔妃们因不得准许,都在庭院中候着,正议论纷纷,看见皇帝出来,忙鞠身行礼,顷刻间安睁了下来。 金玉妍含了几分怯色跪在廊下,似是受足了委屈,却实在不敢言语。她一见了皇帝,如见了靠山一般,急急膝行到皇帝跟前,抱住了他的双腿放声大哭道:“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一直在阿哥所照顾永璇,臣妾也不知‘富贵儿’怎么会突然发疯跑去咬五公主!皇上!臣妾实在是不知啊!您不能怪罪臣妾,臣妾是无辜的啊!” 玉妍嘴上这般哭喊,到底还是害怕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眨落大颗大颗的泪珠。皇帝气得目毗欲裂,伸手便是两个耳光,蹬腿踢开她紧紧抱住的双臂,厉声喝道:“你无辜?那躺在里面的璟兕无辜不无辜?朕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就要被你养的畜生咬得遍体鳞伤!你在宫里豢养这样的奋生,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玉妍满脸凄惶,正要辩白,忽见如懿跟了出来,满脸的恨意再克制不住:“皇上,臣妾安的什么心!臣妾倒要问问皇后娘娘,她安的是什么心?”她凄厉呼号,如同夜袅,“皇后娘娘,这是报应!臣妾的永珹和永璇被人算计了,臣妾无能,不能替他们报仇。如今报应来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该轮到她的孩子了!”她呵呵冷笑,如癫如狂,“老天咧,你长着眼睛,你可终于看见了,替我报了仇呀!” 玉妍还要再喊,皇帝早己怒不可遏,一举将她扇倒在地:“你这个毒妇,还敢污蔑皇后!是你驯养的畜生伤人,你还敢攀扯老天爷!” 三宝忙道:“皇上,奴才问清楚了,人人都说这条疯狗平时很得嘉贵妃喜爱,最听嘉贵妃的话了!” 玉妍倒在地上,衣裙沾染了尘灰,满头珠翠散落一地,鬓发蓬乱,狼狈不甘:“臣妾怎敢污蔑皇后娘娘?皇上细想,若臣妾真要害皇后娘娘的孩子,怎不动十二阿哥,不动五阿哥,而要伤了五公主!” 嬿婉站在廊外,一树海棠衬得她身影纤纤。她满脸都是不忍的泪:“很奇怪么?本来嘛,五公主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啊!”她声声叹息,抹去腮边几滴泪,“真是可怜,五公主这么小的孩子,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颖嫔巴林氏忍不住道:“原来令妃也以为是有人指使的!咱们倒是都想得一样!”她转过脸,望着玉妍幸灾乐祸地一笑。 如懿立在皇帝身后,狠狠剜了玉妍一眼,那眼神如森冷而锋利的剑,恨不能一剑一剑剜出玉妍的肉来,碎成片片。然而她并未动怒,只是将璟兕换下的红衣拎在手中。 海兰扶着如懿,轻声道:“皇上,臣妾听皇后娘娘说起,只是觉得奇怪,听说那条疯狗原本先去招惹的是忻嫔,后又扑向了十二阿哥,可最后为何咬的却是五公主?实在奇怪!” 如懿俯下身,哀婉恳求道:“皇上,臣妾想来想去,那条疯狗本来可能伤害的是忻嫔或者十二阿哥,至于为何突然咬伤了五公主,大约和这件衣衫有关!”她的语气如碰撞的碎冰,生生敲着耳膜,“臣妾记得,这件衣衫是庆嫔裁制,晋嫔绣成的!” 庆嫔陆缨络和晋嫔富察氏本站在人群中,听得此言,吓得慌忙跪了下来,连连摆手道:“皇上,衣衫是臣妾们的心意,但并未想谋害五公主啊!” 皇帝早已气昏了头,如何肯听她们分辩,当下吩咐道:“李玉,拖她们出去各掌嘴三十,罚俸一年,不许再出现在联的跟前!” 李玉答应了一声,正要拖了庆嫔与晋嫔出去,如懿挽住皇帝的手,轻声道:“皇上,事情尚未查清,咱们先别用刑。”她眼圈一红,勉强忍住泪,“璟兕己经这样了,若伤及无辜,只怕也伤了璟兕的福祉。” 庆嫔与晋嫔如逢大赦:“多谢皇后娘娘!” 皇帝极力镇静下来,沉声道:“那就让庆嫔和晋嫔先去宝华殿跪着,替五公主祈求平安。”他揽住如懿,温声安慰;“别怕!别怕!有那么多太医在,璟兕会没事的!” 庭院中寂寂疏落,嫔妃们乌压压跪了一地,鸦雀无声。唯有风簌簌吹过,恍若冰冷的叹息,偶尔有花拂落于地,发出轻微的”扑嗒”“扑嗒”的声响,好像生命凋落时无声的叹惋。 这样的安静让人生了几分害怕。如懿惶惑地依在皇帝身边,脑海中空白一片。直到一个小宫女急急奔近,才打破这惊俱的无声。 却是伺候忻嫔的贴身侍女阿宝,她慌不择路,扑倒在皇帝跟前,哭着求道:“皇上!皇上!不好了!忻嫔小主受了惊吓见了红,陪着的太医说,小主胎气惊动,怕是要早产了!” 皇帝的手明显一搐,额上青筋暴起,瞪着狼狈不堪的玉妍道:“瞧你做的这些好事!”他急忙问阿宝:“忻嫔如何了?接生嬷嬷去了么?”